在南非，大多數女足運動員參加大學比賽和當地的業余聯賽。南非足協做出承諾，一旦國家隊從法國女足世界杯歸來，南非的職業女足聯賽將在8月啟動。桑比有點感傷地說：“在我們之前的人，她們艱難地立足，甚至沒有足球裝備，沒人敢想過我們今天會站在這裡。但是，我們証明我們可以。”

南非姑娘的故事，很多國家開展女足運動時都有過相似經歷。即便在現代足球起源地英格蘭，有長達50年的時間，女子足球都被壓制成一種次文化，直到上世紀70年代新一波社會改革浪潮的到來才有所起色。1993年，英足總將女子足球納入其組織架構，此后10年，英格蘭的女足隊伍翻了幾乎100倍。

前國際足聯主席阿維蘭熱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包裝”男足世界杯，正是他的全面改革，讓這一賽事成為四年一度的全球盛宴。盡管阿維蘭熱說過，足球運動如果沒有佔人口一半的女性參加，就是不完整的。但該不該舉辦女足世界杯確實是一個頭疼的問題，畢竟商業風險才是國際足聯的主要考量。多年后，當有人質詢為什麼直到1991年才舉辦第一屆女足世界杯時，時任國際足聯主席布拉特隻能調侃“國際足聯睡著了”。

世界足球小姐、歐洲最佳女足運動員、歐洲杯MVP……荷蘭姑娘馬滕斯成為巴薩女足的新核心。 資料圖片

“足球讓女人走開”的偏見一直存在，但這無法阻止姑娘們踏上綠茵場。2017年世界足球小姐獲得者莉克·馬滕斯在回憶文章中寫道，我還記得當初我是如何同那些看不起女子足球的人們戰斗的場景，他們認為女人踢球毫無意義。也許，女子足球永遠不會像男子足球那樣風靡全球，我們永遠都不會擁有男人那樣的速度，也不會擁有他們那樣的體型，但我們可以擁有同樣的技術。男子足球可以讓人們情緒激昂陷入瘋狂，女子足球同樣可以。

1999年的美國女足世界杯堪稱一個轉折點。當時有接近4000萬美國人通過電視轉播目睹了美國女足捧杯，決賽現場的觀眾人數創造了當時的世界紀錄。決賽點球大戰，查斯丹罰進制勝一球后脫去球衣，雙膝跪地振臂高呼，將女足運動形象定格在全球視野下。

1999年美國女足世界杯決賽，罰入最后一個點球的查斯丹激動地說：“那一瞬間我簡直要瘋了。” 資料圖片

在不到30年的時間內，女足世界杯讓許多國家開啟或加速了對女子足球的投入，也讓許多人的命運被改變。馬滕斯生活在荷蘭一個叫卑爾根的小鎮，幾年前，她的家鄉還很難看到女足比賽直播，而現在所有小女孩都知道荷蘭是擁有女足國家隊的。2017年，荷蘭隊首次捧起歐洲杯。馬滕斯說，以前我希望能像羅納爾迪尼奧那樣踢球，現在的姑娘們說‘我希望像馬滕斯那樣踢球’，這聽上去酷極了。

本屆女足世界杯揭幕時，與法國網球公開賽“撞車”。有媒體比較法網與女足世界杯的門票價格和廣告投放，以此証明女足的吸引力和關注度相形見絀。要知道，創辦於1891年的法網最初也沒有女性比賽，從12世紀的宮廷網球到18世紀的現代網球，女性網球同樣走過一段漫長而曲折的歲月。作為全球職業化程度最高的運動之一，網球產業每年的產值高達數十億美元，人們追捧的背后，是大把撒錢的贊助商、高精尖的電視轉播以及精密的商業化運作體系。

女足世界杯舉辦才到第8屆，女子足球的勃興也不過30來年。以男足世界杯的氛圍去衡量女足世界杯並不公平。男足職業化已經相當成熟，而女足從社會化到職業化的發展仍在探索中，這是由項目發展階段所決定的。如果說，國家隊產生的影響稍縱即逝，長期存在的俱樂部才是提升女足關注度的關鍵所在。

2019年3月17日，在馬競主場萬達大都會球場進行的西甲女足比賽，排名前兩位的馬競與巴薩上演“國家德比”，60739人的觀眾人數創造來女子足球俱樂部級別比賽的新紀錄。 資料圖片

本屆女足世界杯產出國腳數量最多的是巴塞羅那女足，共有15人入選。創辦於1988年的西班牙女足聯賽經歷了幾次改制，傳統男足俱樂部以前並不發展女足，直到近些年，西班牙才剛剛開始重視女足。巴薩推動女足職業化4年，拉瑪西亞青訓營走出的姑娘們已經能挑戰“大魔王”裡昂女足了。今年3月，巴薩和馬競的女足比賽吸引了60739名觀眾現場助威，刷新了1920年由英格蘭兩支女足創造的53000人的女足俱樂部比賽上座紀錄。

女足沒有傳統消費市場，觀賽習慣的培養也無法一蹴而就。這也意味著，女足發展擁有更大的突破空間。英格蘭女足近年來進步迅猛，正是得益於英足總對女足超級聯賽的改革，而這只是英足總“四步走”計劃的一部分。英足總女足總監西蒙斯坦言，如果球員們能在世界大賽表現出色，她們回到俱樂部就會被更多人所熟悉和崇拜，英格蘭隊和各支俱樂部的共同努力是吸引更多投資的基礎。

足球世界的“男女平等”絕非朝夕之功，市場體量、受關注度、可撬動的資源等“鴻溝”需要時間來慢慢填平。女子足球的成長與存在感，更是與社會風尚的進步、公眾意識的轉變交織在一起。當更多姑娘因為“我願意，我可以”走上球場，女足世界的“勇敢閃耀”就並非一句口號。

      法國女足世界杯的吉祥物是一隻名叫ettie的小雞，有球迷猜測她可能是1998年法國男足世界杯吉祥物——高盧雄雞Footix的女兒。 資料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