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專題策劃

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陳偉勝

■本專題撰文

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白志標

■本期特邀嘉賓

西安體院教授

羅普磷

資深媒體人 張賓

日前，中國羽毛球協會完成換屆選舉，昔日混雙名將、現任中國羽毛球隊雙打主帥的張軍眾望所歸登上協會主席位置，成為當前體育改革過程中的又一位兼任國家隊主帥的協會主席。從裡約奧運會后，中國體育協會尤其是一些重點運動項目協會開始走上實體化改革道路，明星運動員、教練走上協會領導崗位成為常態，甚至多人兼任國家隊主帥。如何看待這樣的情形，本次三言兩拍特邀西安體院教授羅普磷、資深媒體人張賓來進行探討。

明星體育人

執掌協會已普遍？

白志標：中國體育運動協會自實體化以來，一改過去多數由體育系統行政領導擔任主席的局面，諸如姚明、劉國梁、李琰、冼東妹、郎平、王海濱等，還有剛上任的張軍，這些昔日的明星運動員、教練先后走上了協會領導崗位。事實上，國外的明星運動員執掌本國甚至洲際項目協會也很常見，作為擊劍運動員的巴赫現在是國際奧委會主席，而曾經的歐足聯主席是法國球星普拉蒂尼，俄羅斯籃協主席是其球星基裡連科，此外著名體操明星霍爾金娜不僅是國家杜馬議員，同時還是俄體操協會副主席等等。毫無疑問，作為曾經在各自項目上取得突出成績的這些明星運動員們，在執掌項目協會后在推廣發展上有著圈外人難以比擬的積極作用，因為其本身在各自項目上就有著良好的聲望和廣泛的朋友圈。剛成為內蒙古籃球協會主席的巴特爾就說，姚明當籃協主席，可能會比他作為球員更加出色。

張賓：如果退役明星沒有行業管理經驗或不具備相應的管理素質，他們來執掌協會，帶來的弊端顯而易見，那就是外行人領導內行人。在管理方面，他們就是外行人。普拉蒂尼、基裡連科等人之所以走上管理崗位，並不是因為他們取得過輝煌的成績，而是他們被認為適合這個位置。不過，姚明的成功不可復制，他的格局、視野、頭腦以及團隊的能力，非其他退役明星能比擬。姚明成功了，劉國梁或許可以成功，但並不意味著所有退役明星都能駕馭得了行業掌門人的位置。沒有必要刻意為之，而是應該選擇最適合這個崗位的人。

羅普磷：其實現在挑選或者說選出明星體育人擔任協會主席或領導的做法並不新穎，很多年前大學高校校長或更多管理崗位改革，將學術研究優秀的很多教授專家提拔到行政領導崗位，不可否認這種改革給了那些過去隻在講台上的教授們一個全新平台，展現出了另外一種管理和協調能力，通過其在自身學術領域的能力來提升整個學校知名度和影響力。我們現在體育協會領域推出更多昔日體育明星走上協會領導崗位也是同樣的做法，這種做法並沒有什麼不妥的，我想說的是在這個過程中有關方面一定要做好調查和鑒別，並不是所有明星都適合這個崗位，正如並不是所有教授都能勝任管理崗位。

主席主帥一肩挑成為主流？

白志標：隨著張軍在中國羽毛球協會上任主席崗位，我們可以發現，多個中字頭項目協會領導兼任國家隊主帥，如中國滑冰協會主席李琰同時也是國家短道速滑隊主教練，中國柔道協會主席冼東妹同樣也是國家柔道隊總教練等。我們知道，協會主席和運動隊主帥承擔的任務不同，但成為協會領導的這些國字號教練的能力又是其他教練無法代替的，比如張軍，他是中國羽毛球隊新一代教練當中，執教成績最突出和最好的，從倫敦到裡約他負責的項目都有金牌進賬﹔再如李琰，一度傳出她打算專職協會主席崗位，而聘任他人擔任國家隊主教練，但最終未能如願，在無人代替的情形下隻能繼續一肩挑兩職。可見，目前國內出現這種協會領導與運動隊主帥一肩挑情形應該屬於非常時期的做法。

張賓：主席、主帥一肩挑，對於運動成績來說可能是有利的。這些人本身就是隊伍的主帥，了解隊伍的現狀、問題，如果身兼行業協會主席一職，能夠充分調動各方資源，有利於隊伍取得成績，周繼紅就是一個例子。但弊端也存在，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平昌冬奧會短道速滑出現的問題與此不無關系。因此，奧運重任在肩，這些兼任主帥的協會負責人主要精力隻能還是更多放在了隊伍方面，無法全身心考慮行業協會的發展問題。而對於中國體育發展來說，奧運奪金固然重要，行業的整體發展才是根基。

羅普磷：我在前面其實也說了這個問題，有教授把學術研究和擔任校長都做得很好的，也有根本無法勝任管理崗位的，而且還耽誤了自己原本的科研工作。同樣的道理，協會主席、國家隊主教練，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工作，關注的方向隻有小部分重合，承擔的責任也不盡相同，嚴格意義上說是沒法兼顧的，在國外你很少能看到這種一肩挑的情形。這可以說是中國特色吧，是體育界改革的另外一種摸著石頭過河，顯然我們在協會改革方面是一個探索式的設計模式，我相信這種情形不會持續長久，現在是主流但不代表將來依然是主流。

專業人做專業事核心是啥？

白志標：在項目協會實體化過程中，最常見的一句話就是“讓專業人干專業事”，因此也紛紛出現了明星運動員、教練走上協會領導崗位，明星運動員轉型教練員等情形，也有協會領導由退休項目專家(如賽艇)、其他領域領導（如圍棋）擔任。明星體育人成為協會負責人固然對項目發展、推廣有積極意義，但運動員、教練身份畢竟不能等同於協會負責人，后者更多是管理協調工作，關聯到項目的整體發展，並不單單考慮運動隊訓練、比賽等單一領域的事情，因此我理解的“專業人干專業事”，這句話的核心是符合運動項目發展規律，符合崗位要求規律，按規律辦事，懂規律的自然是專業人，因此明星運動員並不等於就是好協會主席，也並不等於就是好主教練。

張賓：專業人干專業事，這個大方針沒錯。但這個專業是有針對性和限定性的，並不意味著昔日的明星運動員就一定是所有領域都專業的人，他們未必就一定適合管理崗位。明星運動員有很大的概率成為專業的人，畢竟他們一直身處這個行業。但這也因人而異。正如並不是所有優秀運動員都能成為優秀教練員一樣，而穆裡尼奧並沒有職業運動員履歷也成為了一代名帥。非要拿明星運動員這個標准來選拔行業協會的主席，等同於刻舟求劍，專業的人並不等於專業運動員。

羅普磷：其實你們兩人已經基本把“專業人做專業事”說清楚了，我要強調的是雖然這個原則是沒問題，但一定要明白設置的崗位是為了什麼，比如說協會領導並不是說必須得是這個領域出來的人才能勝任，因為懂項目不等於懂項目規則，前者涵蓋的范圍更廣，所以一定要提前規劃、設定什麼樣的專業人和什麼樣的專業事，甚至同一個協會內不同機構都要求不同的專業人。我們知道國際擊劍協會主席就並不是擊劍運動員，而是純正的商人，但並不影響他對這個國際組織的領導和發展，單純地限定體育項目協會負責人就必須從該項目專業運動員或教練員產生無疑是給項目發展戴上了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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